第180节(3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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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然而李曜认为这是值得的,一个好的指挥官,其培养绝不容易,他不能容忍一个优秀的指挥人才被自己的规定轻易害死。这道理就如同当初河中之战后他费尽心思,既要让史建瑭长记性,又不能真把他杀掉“以正军纪”一个道理。因此,给予军事主官两次申辩的机会,符合他设置这一制度的初衷。
  再次,李曜设置的指导员,在平时的训练中必须参训;队级指导员必须熟知全队所有士兵的家庭和个人情况,包括个人爱好等,而旅(营)级指导员必须了解到火长,以此类推;指导员在战斗时期,要求一直与军事主官处于同一战斗层面,如军事主官未曾撤退,指导员也不能脱离战斗,否则全体士兵均有权力当场击毙该指导员等等。
  总而言之一句话,李曜给予指导员极高的地位,极大的权力,但同时也赋予全军上下监督指导员的权力。换句话说就是:权力与责任成正比。
  听完李曜的详细解释,李筠不由问道:“指导员的设置,羽林军也同样执行?”
  李曜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,他是说羽林军算起来并非藩镇军队,而是天子近卫,如果也按照河中军的规定设置指导员,恐怕引起物议。
  然而李曜却坚持道:“不错,左右羽林均按这一办法设置指导员职务。”
  李筠望向李曜的眼神顿时有些不同了,但他却没有再多说什么,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。
  次日一早,河中军派出多路探马向西探查李茂贞岐军动向,而李曜则开始华州军的临时整编。华州军的整编暂时来说肯定做不到河中军整编的层次,李曜只能进行遴选、重编和“掺沙子”。遴选是在约莫四万华州战兵中淘汰一部分老弱,最终遴选出三万战兵,其中最精锐的两千人按照习惯编入近卫军,剩余两万八千人分别编为四个军:定远左军、定远右军、靖远左军、靖远右军,这四个军也是按照河中军的编制,每军七千人。
  重编无须多说,就是打乱了原先华州军的编制,全部重新再编,主要是为了预防原先那些小团体扎堆闹事。至于掺沙子,无非就是从河中军的基层抽调人手,充当华州整编军的中低级军官。李曜对后世抗日战争时期“日军基层军官素质决定其战斗力”的说法深信不疑,同时也相信只要掌握住了基层军官,基本上也就掌握住了部队这个观点。
  好在李曜一贯注意培养自己军队中的基层骨干,他的军队一贯重视培养基层军官,因此突然抽调一批基层军官到新军之中,也不是太大的问题。而且相应的,这批原先多半是“副手”的基层军官忽然得以转正,对李曜的忠诚度显然也要大为提升。
  这四个新军的都指挥使,分别安排为定远左军都指挥使白奉进、定远右军都指挥使咄尔、靖远左军都指挥使魏逊、靖远右军都指挥使陆遥。
  但是这么一来,开山右军、摧城左军以及破阵左右军、定远左右军、靖远左右军合计八个军的副都指挥使就全面空缺了出来。于是李曜又很及时的宣布:八个副指挥使位置,将在与李茂贞作战结束之后,论功行赏!
  以义凌之,以势迫之,以威压之,以利诱之。
  奉天子之命来讨不臣,是为以义凌之;引河东为恃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同州,挟大胜余威南下华州,使韩建心惊胆战,是为以势迫之;大军入城,即行雷霆手段,强行整编,毫不通融,是为以威压之;空出八大副指挥使高位,又使任何人均可以军功来争取,是为以利诱之。
  李曜的政治手腕,在这一刻显露无疑。
  但令许多人不解的是,李曜除了整军之外,几乎“忘记”了所有别的事:对于韩建,未曾宣布处罚;对于投诚的李巨川,李曜只是命他“帐前听用”,并未给予一官半职;对于主动来投的前捧日都头李筠,李曜也同样未曾启用。
  天子行在对这一切,均无任何表示,行在和节帅府同时沉默,使得任何人都不愿主动提起,以免祸从口出。
  一个月后,李曜忽然出兵,除留破阵右军驻守华州之外,亲帅开山左军、开山右军、摧城左军、破阵左军、定远左军、定远右军、靖远左军、靖远右军以及护国近卫军共计九个军,战兵六万余,辅兵四万余,合计十万余大军,号称十五万,放弃长安不管,忽然攻下长安北边的耀州,直扑长安以西、凤翔以东的乾州!
  如果李曜拿下乾州,就一举切断了长安和凤翔、邠宁之间的联系,而李曜则东可以围困长安,西可以进击凤翔,北可以拿下邠州。
  李茂贞闻讯,立刻下令长安守军撤出长安,迅速向乾州集结,又同时下令邠宁、鄜坊等各处出兵,与他亲自统领的凤翔大军在乾州会合。
  “乾州会战”,已经完成了一半的准备工作。
  然而就在此时,李曜却并不应战,反而忽然转头,大军南下,连刚刚拿下的耀州也不管,直扑长安,当真是“你打你的,我打我的”。
  乾宁四年九月初九,李曜第一次来到长安,大唐帝都。
  许多人谈起唐朝,都有一种心驰神往之感,恨不得到大唐长安去过几天舒心日子才好。实际上,眼下到了长安的李曜,看过了长安的模样,才知道唐代长安的老百姓也不好过。那繁荣的市场和令人赞叹的都市生活,并没有给下层社会带来多少好处。
  就拿李曜眼前的长安城来说,宏伟、壮丽,无与伦比。但却不要以为城内的市民能沾上多少光。那个庞大的城垣,在李曜看来,只是皇权物化的极致而已,在社会经济和社会生活中并不重要。它的规模巨大、宫阙辉煌、布局规整、市场繁荣,恰恰反映出中国古代国家与社会、特别是皇权与社会的对立。
  在眼前这个长安,规模巨大的城垣和辉煌耀眼的宫阙,毫无疑问是为了体现并象征皇权的神圣与帝国的伟大,而不是其他。这种皇权的神圣和帝国的辉煌,不是建立在与民众、与社会的一致上,而是建立在二者的对立上。因此,都城之“大”,正是为了压榨出编户齐民之“小”;高耸入云的宫阙,正是为了比照出芸芸众生的低下。李曜穿越前,在地面建筑保存完好的北京故宫参观,就得到过这种感受。
  站在午门外,所感到的不仅是辉煌,而且还会感到深深的压抑,感到自身的渺小。不但平民百姓要匍匐在都城的脚下,而且整个城市还要匍匐在皇宫的脚下。即使在皇宫内部,无不直线多而曲线少,金碧辉煌多而玲珑秀丽少,虽嵯峨却也呆板,虽宏伟却也僵滞,威严有余而活泼不足,象征性强而实用性不够。一般人在这种辉煌面前,除了诚惶诚恐、俯首称臣以外,还能感到什么呢?
  大军临空城,自然轻松掌握城防,李曜入城之后,亲自视察全城。在长安城中,最威严的莫过于宫城,其次就是皇城。宫城是皇帝所在,皇城是中央衙门所在,其威严壮观,普通百姓看着就会发抖。
  李曜望着宫门,忽然觉得,后人对它的自豪,可能不过是那时的自己,仿佛可以支配它的一种“主人”式虚幻错觉,至少现在的平民在那里可丝毫不会感到自豪,那些远远打量着自己这个克复长安大功臣的民众,只能在外郭城那低矮的住宅里,接受那种“天子脚下”所必须的特殊约束。
  从唐代起,把普通民居所在的郭城也纳入了皇权至上的都城布局之中。表面上,郭城与宫城、皇城构成了一个整体。实际上,郭城的自由度和发展空间由此丧失殆尽。隋唐以前,都城建设一般只考虑宫城,即小城,居民区则顺其自然,无规则状,没有与宫殿形成布局上的配合。这种居民区的杂乱无章不足以衬托君主的伟大,但却使其具备了相应的发展空间和社会自由度。而隋唐长安则把民居和市场均纳入了都城整体,使其成为宫城和皇城的陪衬。最明显的,就是坊里的设计,基本不考虑居民生活的方便,只考虑服从于皇帝的权威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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