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节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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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权季青不禁失笑,他冲轩内一个丫鬟招了招手,拿着一钟茶来,在自己手上转来转去的,却并不喝。“二嫂口齿灵便,真是比二哥机灵得多了……不过嘛,我这个人务实得很——二哥平时又不大在家里住,我来了也是扑空,还是要个方子,想吃了随时就能做,岂不是好?”
  两人说的是点心,可又都知道这谈的明明不是点心。蕙娘觉得自己要比片刻前明白得多了,只是现在也不方便细想,她正要说话,见权夫人含笑遥遥向自己招手,便忙冲权季青点头一笑,抛下他走到权夫人身边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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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老太太怕是身子疲乏,已经回院子里午睡去了,权夫人却还是有兴致的,她在水阴面站着喂鸳鸯,见到蕙娘过来,才拍了拍手,把一手的小米都拍给水禽吃了。自己冲蕙娘笑道,“今天累着了吧?其实你们也是的,实在太谨慎了,就坐下吃着又何妨呢,都是老亲戚了,谁还在乎这点面子上的事。”
  话虽如此,可见蕙娘跟在大少夫人身后,低眉顺眼做小伏低,显然也令她很欣慰:相府千金,从小享福惯了。在长辈跟前,能立得住一时的规矩不算什么,能立得住一个月、两个月,一年、两年的规矩,那才是本事。蕙娘过门一个多月,晨昏定省有疏忽,虽然情有可原,但终究是个缺憾,她今日加意表现,多少也有将功补过的意思,从权夫人的眉眼来看那,她还是满意的。
  “我也是跟着大嫂。”蕙娘笑着说,“没有大嫂站着,我反而坐着的道理。大嫂不累,我自然也就不累。”
  “你大嫂也累。”权夫人轻轻地叹了口气,“家里事多,她一个人又要管家,又要管她的小家,恐怕就是这样,才……”
  她没下说,但蕙娘也明白她的意思,她没接话砢碜大少夫人,只是含蓄地笑。权夫人看她一眼,自己也笑了,又换了个话题,“没让你的陪房进大厨房呢,我知道你心里是有些纳闷的。其实,这的确不是多大的事儿,你从小养得娇贵,家里人心里都是明白的,也都能理解,难道娘家能宠你,夫家就不能宠了?娶你进门,又不是让你吃苦的。”
  她顿了顿,疼爱地拍了拍蕙娘的手背,“可你也看到了,你男人在京城,实在是蜡烛两头烧……一来,城里百姓都知道他心慈,他在城里,有病的都往我们这里涌,就不是大病,因我们这里是不收钱,还送药呢,他们就是拖几天也愿让仲白瞧。二来,有些身份的人家,谁没有个老太太、老太爷的,今天这里犯不舒服,明天那里犯个疼,怎么体现孝心呢?一般医生可显不出来,找仲白的人就更多了。更别说还有宫中的那些主位,亲朋好友介绍过来的病号……他就浑身是铁,能支持几天?也所以,虽然家就在京城,我们也还是让他常年住在香山,那里地方大,他办事方便,离城远,一些可找可不找的病号就不找他了,他也能清静一点。这次喜事,在府里住了有一个来月,我看他已经累着了。过完端午,家里就打算把他放回香山去。”
  有过权季青的提示,蕙娘已经多少有点数了,即使这一切都在算中,她也还是有些淡淡的失落:老爷子真是真知灼见,即使有这样多特别的伏笔,即使为了给她更硬气的背景,连拜见牌位,公婆都特别安排。但上位之路,哪有那么简单?终究,也还是要拼个子嗣。在诞育麟儿之前,别说是权力核心了,她距离府里的主流势力,都还有一大段路要走。
  “不过,”权夫人又说,“香山园子,是仲白自己的产业,我们也不能随意插手,迫他带你过去,你也知道他的性子,牵着不走、打着倒退……”
  她笑了,“该怎么让他自己愿意把你带过去,那就得你来做点工夫了。”
  蕙娘微微一怔,她瞧了婆婆一眼,见权夫人虽然嘴巴在笑,可眼睛却是一片宁静,忽然间,她什么都明白了。大嫂林氏、权瑞雨、权季青,甚至是权仲白的种种反应,倒都有合理的解释。
  同她当时想的,倒也差不离么……嗳,也好,她要是真和表现出来的一样粗浅,她还要失望呢。
  “哎。”蕙娘这一笑,倒是笑到了眼睛里,“媳妇儿明白该怎么做的,夫唱妇随嘛,相公要去香山,我这个做媳妇的,当然也要跟着过去啦。”
  看得出来,权夫人有点诧异,可对她的诧异,蕙娘暗地里是不屑一顾的:不就是摆布权仲白吗?活像这竟是桩难事似的……那也就是两句话的事!
  作者有话要说:双更来了。
  嗯,看来今晚评论不多啊……(那种悲喜交加的心情是咋回事
  ☆、44香山
  蕙娘还真只用了两句话,就让权神医恨不得把她当下就打到包袱里往香山丢。——第二天中午,等权仲白回来吃午饭,石墨把一碟子快炒响螺片放到桌上之后,蕙娘就和他商量,“今儿娘同我说,预备把你打发到香山去住,说是你在家里,平时病人过来问诊的太多,实在是太辛苦了。”
  “一般的病人,倒是不怕的。”权仲白不大在意,给自己盛了一碗汤,“最怕是那些一身富贵病的贵人,又懒又馋又怕死,次次扶脉都像是开茶话会,每句话都要打机锋……”
  蕙娘并不说话,只是搬起碗来数米粒,数着数着,权仲白也不说话了,他抬起头看了蕙娘一眼,一边眉毛抬起来,天然生就的风流态度,使这满是疑虑的一瞄,变作了极有风情的凝睇。
  “怎么?”二公子问,他忽然明白过来了——唇边顿时跃上了愉悦的笑,倒是将这俊朗的容颜点得亮了,好似一尊玉雕塑为阳光一照,那几乎凝固的轻郁化开了,鲜活了,这分明是个极自由的单身汉才会有的笑。“哎,我虽然去香山了,但三不五时还是要回府的!”
  看来,他还真没打算把自己带回香山去……想来也是,蕙娘知道他在立雪院住得不舒服,里里外外,都是她的陪嫁,人多、物事多,她又老挑他……能够脱身去香山,权仲白哪会那么高风亮节,把她这个大敌,给带回自己的心腹要地去。
  她没说话,只是轻轻地出了一口气,肩膀松弛下来了,唇边也亮开了一朵笑,“噢,我还当我要同你过去呢……这倒是正好。”
  就快活地搛了一片茭白,放进口中慢慢地咀嚼,虽说眉头还是不免轻蹙一下,但相较从前反应来说,今天的焦清蕙,已经算是心情极好的了,看得出来,她是收敛了自己那处处高人一等的做派的……
  焦清蕙要是放下脸来,和自己大吵大闹,一定要随到香山去,权仲白说不准还不会那么吃惊。他虽然不爱管事,但不代表他觉不出好歹。焦清蕙摆明了看不起他,之所以时而会放下架子冲他娇声软语,无非是因为她新妇过门,肯定想要尽快生育,才能立稳脚跟——这也是人之常情。
  自己说去了香山之后,还会时常回府,虽说是真话,可以她大小姐的性子,肯定不会往实里去信。权仲白的眉头不禁悄悄地拧了起来:她这是抓小放大,更想留在这处处不合她心意的立雪院里,倒不想和他去香山……
  自然,她也可能是欲擒故纵,拿准了自己不愿让她得意的心思,越是想跟他过去,就越是装着不愿意过去。可权仲白现在看事情的角度,又和从前不同了:焦清蕙性子高傲、睚眦必报,有一点缝儿她就要挤进去占一脚,虽说他忙,可桂皮还是和他说了几嘴巴,就是这桂花糖藕,她都送出花头来了,险些顺理成章,就把自己的人安排到大厨房里去。留她在府里,只怕自己再回来的时候,管事的人就已经姓焦了!
  管事少夫人都姓焦了,世子那还能是她的大伯子吗……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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